村雨。

邓伦的手在颤抖，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扣下扳机，子弹会出膛，会射进吴磊的眉心。哗啦，这个片刻前还打趣地笑着的吴磊的脑袋就会炸开花。

“哥，你在怕什么，你开枪。”

吴磊依旧笑，他淡定得像是那把枪根本没对准他一样，语气也稀松平常，好像在问哥你怎么又被一只小福蝶吓得跳脚。

“我怕，我很怕！”邓伦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，“你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，吴磊。”

“这就是游戏规则。”吴磊的眼睛毫无躲闪，“你该知道，伦哥，我不可能拿着枪对着你。”

“所以要让我来终结你的生命？！”邓伦努力把枪放下来，但这个白茫茫的虚拟空间并不满意看他们兄弟情深的模样，空间规则正阻止着他。

“我更希望你活下去。”吴磊说。

这个刚满二十的孩子这个时候还用最赤诚的目光注视着自己，邓伦的心一片冰凉。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模糊不清的质问：“你在骗我。你又，骗我？”

“我没有骗你。我没有，我一开始就没说，我不会活下去，但我说了你会好好地走出去。我不想再看到你在病床上苟延残喘还要对我笑着说没事的样子！你应该是在闪光灯下闪闪发亮的样子，所有人的目光都会在你的身上，你应该得到世界上所有的宠爱！而不是在病房里结束你的一生！”

吴磊的音调到最后甚至有点儿变形，哽咽得要说不出话。

“开枪。”吴磊几乎哀求地说，“开枪。”

“不——我不会。我不会！”邓伦觉得自己的脑袋里空白一片，他反反复复地重复着一句话，“我不会。”

吴磊抬手握住了邓伦的手腕，“哥，我来帮你。”

“吴磊！”邓伦要控制不住自己了，他近乎癫狂地说，“放手！放手！听明白了吗，吴磊！”

吴磊缓慢地摇摇头。他的动作很慢，从手腕上一路摸到邓伦的手指，指腹温热，却没法温暖到邓伦分毫。他摸到扳机。

“哥，你要活得好好的。”

他按下去。